第154章 狼牙
不过正对面的这座山谷并不是大斗拔谷，而是还不知道名字。南行几十里之后，眼看着离这座无名山谷的入口越来越近了，山谷中情况不明，他自然不会贸然进入，便催马登上一处小小的高坡向四面望去。可以看出，随着地势的不断升高，这一带已是灵族人与羌人的杂居之处，低平宽广、条件较好的牧场是属于灵族人的，偏僻高寒一些的地方则是羌人在游牧，只不过羌人部族复杂，也不知这一带的是属于哪个部族。
他又望向谷口方向，可以判断山谷内是有树的，谷口也有稀疏的树木，此处地势高，这个季节的树叶和牧草都还只是嫩绿，但遥遥可见谷口处有一丛红花已经在怒放，尽管距离足有四五里远，但这一抹鲜红色望去依然颇为醒目。
那丛红花似乎还在随风摇曳，上官鸿凝神向它注目了一会儿，忽然低声喝道：“不对！”话音未落，他已然夹马朝谷口方向疾驰而去。
身后的众亲兵们不明所以，只得赶紧催马跟上，疾驰了一会儿之后，大家渐渐都看清楚了，纷纷发出惊呼之声，原来那丛红花并不是花，竟然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人！
而所谓的随风摇曳，是这个人正在奋力拼杀！再过片刻，看得更清楚了，那是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，而正在围攻她的则是一群恶狼！小姑娘的手里只有一柄短刀，左支右绌、长发散乱，显然已经是不敌了，但是这女孩子的神色冷静决绝，口中也并未发出呼喊求救之声。
上官鸿纵马全速疾驰，已将亲兵们甩下了一段距离，堪堪驰到了射程以内，情况已是间不容发，只见为首的那头恶狼扑了起来，张开大口朝着小姑娘的头颈咬将下去，远远地只看到它那白森森的尖牙反射着阳光……
上官鸿不假思索，瞄准狼牙便是一箭，那头恶狼应弦而倒。一见头狼倒地，其他众狼也后退了几步，可又舍不下到嘴的猎物，还是呜呜作势要往上扑，上官鸿又一连放出七八箭，这时亲兵们也已经赶了上来，只听一阵弦声响过，十来头恶狼还不等反应过来，顷刻间已是全数毙命。
众人这才放下心来，纷纷看向那个大难不死的小姑娘，她看样子最多十四五岁，身材纤瘦、长得还挺漂亮，衣饰却是羌人式样。这小姑娘刚才勇斗恶狼、面无惧色，此刻脱出大难，却顾不上相谢众人，而是转身扑向不远处的一匹死马，伏在马尸上放声痛哭起来，想来这是她死去的坐骑。上官鸿看过去，只见那是一匹红马，鞍辔鲜明，配上小姑娘的一身红衣一定是十分好看的，只可惜却已经被群狼撕咬得肚破肠流、惨不忍睹了。
正在此时，山谷方向远远地传来了大声呼唤的声音，那小姑娘听到呼唤，抬起头来以羌语应答了几句，看来应当是她的父兄找过来了。不一会儿，十几个羌族南阳子已经驰到了谷口，为首的乃是一个相貌威武的中年南阳，只见小姑娘扑到他的马前、抱住他的大腿又哭又说，看来这是她的父亲了。
那个南阳看到死马和一地的狼尸，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，又听到女儿的诉说，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后怕之色，一待女儿话音略顿便翻身下马，向上官鸿俯身行下礼来，嘴里说的话虽然听不懂，但肯定都是致谢之辞。
“我父亲说，感谢你们救了我的性命，这个季节的狼群最为凶残，如果不是碰到你们，今天我就凶多吉少了。”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抹了抹泪水，竟然说起了流利的南阳话，上官鸿不由得暗自吃惊。
当然他脸上是不动声色，谦虚了几句之后，便开始一句一句地套问起情况来。那个中年南阳倒也直爽，加之小姑娘言辞流利，上官鸿很快就听明白了，原来这一带的羌人部落属于大开羌，全族有一万余人，眼前的南阳名唤犹莫，便是部落的头领，小姑娘乃是他的小女儿，名叫勒儿。
勒儿今天本来在谷内的山坡上放牧，羊群里走失了一只小羊，她在寻找的时候走得略远了一点儿，不料却遭遇上了狼群，被一路追赶到了谷口，差一点就丢了性命。今天南阳军奇兵突至、在焉支山下将灵族人围歼的消息，这群羌人也是中午才刚刚知道，犹莫在得知这个消息后，下令所有的精锐紧急集结，勒儿身边的护卫也被集结走了，不然她也不至于遇此大险了。
上官鸿并未亮明身份，只是一边听一边思忖，犹莫察言观色，已经猜到了对方定是南阳军中大有身份的人物，眼见对方沉吟不语，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，便索性表态道：“我们虽然附属于灵族的休屠王，但他们一向对我们欺压太甚，我们跟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一条心，今日也绝对不会相帮他们。”
这个表态也算让人满意了，上官鸿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，虽然有心多结纳一番这个羌族部落，但是今天实在没有更多时间了，自己必须回营了。
看到上官鸿一行人要走，犹莫立刻说道：“本来应该请贵人们到我们的营帐，尽我们所有的好好招待，又怕耽误了您们的军务大事，既然如此，且让我们略送您们一程。我们这里山高风寒，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，只有养的马匹素来有一点薄名，就敬赠您们几匹，聊表我们的谢意吧。”说着他向一个随从点头示意，那人立刻拨马向谷内驰去。
上官鸿想想也不便拂他们的美意，便同意了。一行人纷纷上马，勒儿却不立刻动身，而是走到刚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那头恶狼身边，只见上官鸿射出的那支羽箭犹自插在狼嘴之上。她俯下身去，伸手将那支箭拔了出来，箭上还带着一枚硕大尖锐的三角形狼牙，她盯着那枚狼牙看了片刻，将它取了下来，紧紧地攥在手心里，这才上马追上众人。
众人缓缓而行，上官鸿趁便向勒儿问道：“你是怎么会说的南阳话？”
勒儿转过脸来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目光莹然，却是直直地盯视着上官鸿，绽开笑容答道：“去年我的祖母生了重病，父王就向灵族的休屠王请求，派了他们的南阳医前来诊治，这南阳医是他们从边境抓来的，就跟其他有本事的工匠一样，他们都是留着不杀的。南阳医在我们这里住了半年，我和哥哥姐姐就是跟他学的南阳话，不过他们说得都没有我好。”
“短短半年就说得这么好了，你很聪明。”上官鸿夸奖道。
勒儿仍然是直直地盯着他，笑吟吟地回答道：“对，我父王也是这么说的，他说我比哥哥姐姐都更聪明勇敢，将来会让我来统率我们部族的。”
“你？”上官鸿吃惊了。
“对，你不知道吧，我们大开羌的规矩就是如此，男女都可以当首领的，谁最聪明最勇敢就是谁。”
上官鸿摇头笑道：“我还真是不知道呢，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规矩。”
勒儿很认真地说道：“天下这么大，男女都能当首领有什么可稀奇的，你知道吗？在祁连山以南也有羌人，其中有几支部族是只能由女人当首领的呢！”
“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，他们男不娶、女不嫁，孩子随妈。”
“男不娶、女不嫁、孩子随妈……”上官鸿想象了一下，这不就是私生子嘛，便说道：“我觉得这不能接受。”
“可是我们羌人并不在乎。”
两个人正说得热闹，只听得一片马蹄声在身后响起，回身望去，只见谷口处腾起了一小片烟尘，有人赶着一群马驰了过来。这正是奉命前来送马的，顷刻间已经追到了眼前，一群马足有四五十匹，一望可知都是良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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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望向谷口方向，可以判断山谷内是有树的，谷口也有稀疏的树木，此处地势高，这个季节的树叶和牧草都还只是嫩绿，但遥遥可见谷口处有一丛红花已经在怒放，尽管距离足有四五里远，但这一抹鲜红色望去依然颇为醒目。
那丛红花似乎还在随风摇曳，上官鸿凝神向它注目了一会儿，忽然低声喝道：“不对！”话音未落，他已然夹马朝谷口方向疾驰而去。
身后的众亲兵们不明所以，只得赶紧催马跟上，疾驰了一会儿之后，大家渐渐都看清楚了，纷纷发出惊呼之声，原来那丛红花并不是花，竟然是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人！
而所谓的随风摇曳，是这个人正在奋力拼杀！再过片刻，看得更清楚了，那是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，而正在围攻她的则是一群恶狼！小姑娘的手里只有一柄短刀，左支右绌、长发散乱，显然已经是不敌了，但是这女孩子的神色冷静决绝，口中也并未发出呼喊求救之声。
上官鸿纵马全速疾驰，已将亲兵们甩下了一段距离，堪堪驰到了射程以内，情况已是间不容发，只见为首的那头恶狼扑了起来，张开大口朝着小姑娘的头颈咬将下去，远远地只看到它那白森森的尖牙反射着阳光……
上官鸿不假思索，瞄准狼牙便是一箭，那头恶狼应弦而倒。一见头狼倒地，其他众狼也后退了几步，可又舍不下到嘴的猎物，还是呜呜作势要往上扑，上官鸿又一连放出七八箭，这时亲兵们也已经赶了上来，只听一阵弦声响过，十来头恶狼还不等反应过来，顷刻间已是全数毙命。
众人这才放下心来，纷纷看向那个大难不死的小姑娘，她看样子最多十四五岁，身材纤瘦、长得还挺漂亮，衣饰却是羌人式样。这小姑娘刚才勇斗恶狼、面无惧色，此刻脱出大难，却顾不上相谢众人，而是转身扑向不远处的一匹死马，伏在马尸上放声痛哭起来，想来这是她死去的坐骑。上官鸿看过去，只见那是一匹红马，鞍辔鲜明，配上小姑娘的一身红衣一定是十分好看的，只可惜却已经被群狼撕咬得肚破肠流、惨不忍睹了。
正在此时，山谷方向远远地传来了大声呼唤的声音，那小姑娘听到呼唤，抬起头来以羌语应答了几句，看来应当是她的父兄找过来了。不一会儿，十几个羌族南阳子已经驰到了谷口，为首的乃是一个相貌威武的中年南阳，只见小姑娘扑到他的马前、抱住他的大腿又哭又说，看来这是她的父亲了。
那个南阳看到死马和一地的狼尸，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，又听到女儿的诉说，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后怕之色，一待女儿话音略顿便翻身下马，向上官鸿俯身行下礼来，嘴里说的话虽然听不懂，但肯定都是致谢之辞。
“我父亲说，感谢你们救了我的性命，这个季节的狼群最为凶残，如果不是碰到你们，今天我就凶多吉少了。”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抹了抹泪水，竟然说起了流利的南阳话，上官鸿不由得暗自吃惊。
当然他脸上是不动声色，谦虚了几句之后，便开始一句一句地套问起情况来。那个中年南阳倒也直爽，加之小姑娘言辞流利，上官鸿很快就听明白了，原来这一带的羌人部落属于大开羌，全族有一万余人，眼前的南阳名唤犹莫，便是部落的头领，小姑娘乃是他的小女儿，名叫勒儿。
勒儿今天本来在谷内的山坡上放牧，羊群里走失了一只小羊，她在寻找的时候走得略远了一点儿，不料却遭遇上了狼群，被一路追赶到了谷口，差一点就丢了性命。今天南阳军奇兵突至、在焉支山下将灵族人围歼的消息，这群羌人也是中午才刚刚知道，犹莫在得知这个消息后，下令所有的精锐紧急集结，勒儿身边的护卫也被集结走了，不然她也不至于遇此大险了。
上官鸿并未亮明身份，只是一边听一边思忖，犹莫察言观色，已经猜到了对方定是南阳军中大有身份的人物，眼见对方沉吟不语，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，便索性表态道：“我们虽然附属于灵族的休屠王，但他们一向对我们欺压太甚，我们跟他们并不是真正的一条心，今日也绝对不会相帮他们。”
这个表态也算让人满意了，上官鸿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，虽然有心多结纳一番这个羌族部落，但是今天实在没有更多时间了，自己必须回营了。
看到上官鸿一行人要走，犹莫立刻说道：“本来应该请贵人们到我们的营帐，尽我们所有的好好招待，又怕耽误了您们的军务大事，既然如此，且让我们略送您们一程。我们这里山高风寒，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，只有养的马匹素来有一点薄名，就敬赠您们几匹，聊表我们的谢意吧。”说着他向一个随从点头示意，那人立刻拨马向谷内驰去。
上官鸿想想也不便拂他们的美意，便同意了。一行人纷纷上马，勒儿却不立刻动身，而是走到刚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那头恶狼身边，只见上官鸿射出的那支羽箭犹自插在狼嘴之上。她俯下身去，伸手将那支箭拔了出来，箭上还带着一枚硕大尖锐的三角形狼牙，她盯着那枚狼牙看了片刻，将它取了下来，紧紧地攥在手心里，这才上马追上众人。
众人缓缓而行，上官鸿趁便向勒儿问道：“你是怎么会说的南阳话？”
勒儿转过脸来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目光莹然，却是直直地盯视着上官鸿，绽开笑容答道：“去年我的祖母生了重病，父王就向灵族的休屠王请求，派了他们的南阳医前来诊治，这南阳医是他们从边境抓来的，就跟其他有本事的工匠一样，他们都是留着不杀的。南阳医在我们这里住了半年，我和哥哥姐姐就是跟他学的南阳话，不过他们说得都没有我好。”
“短短半年就说得这么好了，你很聪明。”上官鸿夸奖道。
勒儿仍然是直直地盯着他，笑吟吟地回答道：“对，我父王也是这么说的，他说我比哥哥姐姐都更聪明勇敢，将来会让我来统率我们部族的。”
“你？”上官鸿吃惊了。
“对，你不知道吧，我们大开羌的规矩就是如此，男女都可以当首领的，谁最聪明最勇敢就是谁。”
上官鸿摇头笑道：“我还真是不知道呢，天下竟然还有这等规矩。”
勒儿很认真地说道：“天下这么大，男女都能当首领有什么可稀奇的，你知道吗？在祁连山以南也有羌人，其中有几支部族是只能由女人当首领的呢！”
“真的吗？”
“当然是真的，他们男不娶、女不嫁，孩子随妈。”
“男不娶、女不嫁、孩子随妈……”上官鸿想象了一下，这不就是私生子嘛，便说道：“我觉得这不能接受。”
“可是我们羌人并不在乎。”
两个人正说得热闹，只听得一片马蹄声在身后响起，回身望去，只见谷口处腾起了一小片烟尘，有人赶着一群马驰了过来。这正是奉命前来送马的，顷刻间已经追到了眼前，一群马足有四五十匹，一望可知都是良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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