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抚慰_逐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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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抚慰

  我到恒山已有好几日了,距武林大会尚有几日,我已将这恒山转得差不多了,恒山景致不错,不入深山的话,我独爱镇外一处野溪,正处在一处开阔地,溪边几棵不甚茂盛的野树,溪后,山不远不近。闲着也是闲着,我便时常到此处走走。

  溪边有一处长亭,长亭之外是一条方石铺就的山路,可走一架马车的宽度,也是入山的主路之一。看来此处也是恒山上常见的话别场所。

  正是秋浓,溪水浅淡清澈,十分平静,略深一些的小潭更是如团镜一般,映出周围丛林浓艳的秋色,赤色如火,黄色如金,翠色如玉,倒是美得紧。我侧身坐在长亭内的栏杆上,望着眼前那条唯一的方石铺就的小路。

  前些日子,哥捎了讯来,说是会代表思邪宫来参加武林大会,又说易戈也会跟着来。我估算着时日,大约也就在这两天,乘着游玩,也可在镇外略等。

  午时,远处有蹄音响起,听着是有四骑,我不确定哥带了几人,不能确定是谁,便只安坐不动。马来得急,当先一匹白马过来时我已能确定不是祁龙,因为马上之人我认得,但我若要避却是来不及了,只得略微地转了头过去,希望他走得急未能看清我。

  可是他却拉住了缰绳,略带了些疑惑地叫道:“小雾?”

  我终究不能象沈二婶那般说一句:“请叫我易夫人,小雾这个名字是我夫君叫的。”只好抬起脸来,装做吃惊万分地反问:“白少侠,真是好巧。”

  他那刚露了一点的微笑便凝结了,有些受伤地问:“小雾,你怎么如此称呼我?一声抑非也不肯叫了么?”

  我正想说“抑非这名字以后恐怕也不是我能叫的了”,后面一匹青骢马也已停了下来,马上一男子亦跳下马来道:“祁姑娘,是你!真是太巧了!”我只好站起来招呼道:“南少堡主!”他既已到了,那后面两人不消说便是沈怡眉和南雅了。果然,后面就传来沈怡眉惊喜的声音:“雾儿,你已先到了?你在此处等我么?”我张了张口,还是老实地说道:“眉姐,我不知你哪日来,只是在此处闲坐罢了。”她显然不相信。这当口,最后那匹桃花马上的南雅也下来了,笑着与我打了招呼,眼中却是殊无笑意,上前去挽了白抑非的胳膊撒娇道:“白大哥,你骑得那么快,我都跟不上。”我看着她不由自主显出来的紧张,真是又想笑又想怒,心里一阵阵地泛上酸来。

  白抑非安慰地拍了拍她,道:“你也不用这么赶,你嫂子会在后面照顾你的。我是有事想与陶庄主相商。”一边说着,眼睛却是看向我。

  南雅却是益发靠向他:“白大哥,有些累了,不如此处歇息,正好碰到小雾,都有快一年没见了。”

  白抑非点了点头:“好,你体弱一些,是该歇会儿,是我思虑不周了。”

  我面前,天高云淡,长风廖廖,太阳炽得很,我却只感觉到风的动静。感觉有泪意要涌出来。原来隔了那么久,我还是会觉得痛,还是想哭。但我决不能,南雅她身后有兄长有白抑非,而我背后,没有人能撑着让我哭。虽然在林边的景公公和春满听见这边的动静,已走了过来,但他们不是能撑住我让我哭的人。

  忽然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带了惊喜问道:“夫人,你在此处等了多久?真是辛苦了。”我愕然转身,一只大手轻轻一带,便将我拥入一个带了松香味的宽厚怀抱,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:“夫君?”他有些幽深的眸子含了笑意:“嗯?没想到我来得这么快么?”我点头。

  先前我是听到了马蹄声,但以为是南风堡的其余人,没想到竟会是易戈,想来刚才的情景也都落入他眼中。他如此这般,却是为了替我挣面子么?没想到身为影卫,演戏也会。他这般配合我,我有什么理由不继续演下去?于是我也往他胸前靠了靠,道:“还好,我也没等一会儿。”我感觉到他揽我的胳膊紧了一紧。

  他将我一络被风吹散的发拂到耳后:“我知道你先到了,心急。这几位,是你的朋友么?噢,这位南风堡的少夫人,我见过。”

  白抑非、南聪等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,连怡眉也有些惊讶。

  我正想向他们做介绍,景公公却含了笑过来对易戈叉手行礼道:“驸马到了?公主来这儿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一些,可真是心有灵犀。”

  听了这一句,白抑非三人惊得嘴都合不上了。南雅最捺不住,惊到:“祁雾,你,公主?驸马?”景公公将脸一端,喝到:“大胆!怎能直呼公主名讳?”

 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:“景公公,我既在江湖,便不忌讳这些。”又向着那四人道:“这是我夫君易戈。”

  易戈揽紧了我,平静地向四人致意。

  南聪道:“怡眉,你八月初时说要去北狄参加故人婚礼,原来便是祁小姐的?”

  怡眉点头微笑道:“是啊,不是祁小姐,是北狄虹霓公主,云阳的霓虹公主。”

  白抑非的眸子里已从惊讶转到了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
  南聪清了清嗓子道:“那么,公主和驸马去擎玉庄么?不如一起走?”

  我摇头轻笑:“我不住擎玉庄,我住恒岭镇的望天阁。”

  沈怡眉道:“那也顺路,雾儿,还是一起走?”

  易戈却道:“少堡主和白少侠不如先行。我见此处景甚好,原本想盘桓一番,只是听到夫人声音故奔了过来,此时却想在此看看。”

  沈怡眉贼眉鼠眼、故作了然状:“看来你们是小别啊,又是新婚不久,呵呵,不妨碍了不妨碍了。”

  我适时地红了脸,冲她道:“眉姐,走好,不送了。”

  她哈哈笑着翻身上马,冲南聪道:“相公,还不快走。”

  南雅也笑着上了马,只有白抑非经过我们身边时想说什么,看了看搂着我的易戈,终是没有说出来,只朝他点了下头,便也策马而去。

  我对景公公和春满道:“你们两个也先回去吧,我和驸马只在此处走走。”

  人都走散了,空旷的溪边只余我们两人。我略挣了挣道:“人都走了,不用演夫妻情深了。谢谢你,驸马。”他却还是没有放开,拥着我往溪边走了几步,将我按坐到一块大石上,只低声道:“你想哭么?哭一会儿吧。”

  我又被他惊到了,他还真能读心么?我与他相识五个月(如果看了那一眼算是相识的话),共处了一个多月,分别一个多月,虽然我也渐渐习惯他的平和清冷,这分别的一个月中偶尔也会想到他,但也从没有亲密到将心事都付与他听的地步。可是今日,我有些小小的崩溃,虽然做了决定要来恒山,便做好了要见到他们的准备,但真见到他们,绝没有我想象中要做到的云淡风轻,我还是有些受不了。

  我的骄傲已维持到了极限,也不想再忍着了,一头扎到他胸前,无声地落下泪来。初时只是坠泪珠,泪越来越多,终于抽泣出了声。他先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,等我终于抬起头,他又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条帕子来递给我。我一边抽泣着,一边拭着泪道:“真的谢谢你,易戈。”我忽然觉得再叫他“驸马”,很别扭。

  他又说道:“你好些了么?你若还难过,我还有一个法子,我平常也用这个。”他也没有再叫我“公主”。

  “是什么?”

  “纵马在无人处狂奔。”

  我看了看那立在溪边的他的黑马:“现在只有一匹。”

  他牵我的手站起身来:“我带你。”

  我先上了马,而他只伸手在马臀上轻轻一按,便如一片落叶缀在我身后。我第一次感受到他轻功的高明。

  他一手搂定我,一手抖了缰绳,轻喝一声,那黑马便直直地飞奔出去。风的呼啸声在山间空响,我们的发丝被风吹散,又纠结在了一起。我尽量伏低身子,闭上眼睛,感受着马的速度。在这里奔驰,自然比上不北狄的草原广阔,但那种御风而行的感觉还是让我慢慢地将情绪释放了出去,心境渐渐平和。

  不知奔出了多久,我忽然担心起黑马,它不知赶了多远的路,如今一骑双驮,又奔了那么久,不知能否承受。北狄人向来重马,伤了马可不好。我回头对他道:“停下来吧,马要累死了。”他收紧了缰,黑马渐渐停了下来,我们只怕也已经奔出十来里地了。

  我下了马,对易戈道:“我好多了,走走吧。”

  他牵着马,我们慢慢往回走着。

  我问他:“你以此法解愁,是也曾被人伤过心么?”

  他摇头:“没有,只是人生在世,不顺心之事总比顺心事要多些,总得自我解脱。”

  我暗暗自嘲,也是,自己为情所困,便以为情伤是世间第一愁事了,可知这世间,比情伤更甚之难事有多少。易戈作为一个影卫,受到的压力总比我一个挂名公主来得大吧。

  今日我很想找人说话,便又问他:“那你,可曾喜欢过谁吗?”

  他略停了一会儿,侧头问道:“少年时期的喜欢算不算?”

  “几岁?”

  “十三四岁吧。”

  “应该不能算吧。”

  “那便没有。”

  我忽然对他十三四岁时喜欢的人起了点兴趣,又道:“不过现在闲着也闲着,你倒说说你少年时喜欢过什么样的人?”

  他脸上挂起一个清冷的微笑:“你莫笑我。那会儿我卖艺为生,喜欢的自然是个小姑娘,十岁左右吧。她不曾告诉我她的名字,可是她非常善良又解人意,那时便知道不伤我自尊地帮助我,不过只是一面之缘。”

  我点头:“哦,单方面喜欢哪。那你后来碰见过她或是找过她吗?”

  他道:“不久之后我便碰到了莫先生,再也没有见过她。即便见了,她也不会知道我是谁。或者我也不能认出她。”

  “嗯,缘来缘去,有缘自然是会再见的。不过这许多年了,也许她嫁了人了呢。”

  “是啊,我也曾想过,不过这份情,我始终是记在心里的。”

  回了恒岭镇,易戈自然跟着我住望天阁。原本我订了三个房间,虽说望天阁这样的豪华客栈还有余房,但让易戈住出去于礼于理都不合,只是又帮祁龙订了两个房而已。易戈是祁龙先遣了过来,探消息的。

  以前也不是没有同睡过,只是客栈的床比不得公主府的宽敞。两人躺下时难免都有些僵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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